小雪,老院,我和母亲去老家收白菜睿妈在

 

立冬萝卜小雪菜。

二十四节气对一辈子劳作耕种的老百姓来讲,犹如“闹钟”。什么节气做什么事,会及时准确地提醒你。对此,母亲更是如数家珍,什么“谷雨前后,种瓜种豆”、“头伏萝卜二伏菜”、“小雪铲白菜,大雪收菠菜”。

几周前,母亲就反复念叨,到那一天你们过星期天,就是小雪几天了,如果不忙就和我回家收白菜去。我们都嗯着,说着说着就到了,小雪已经好几天,冬天开始了,北国大地进入封冻模式,到了收白菜的时候了。

收白菜是父母的大事,也是民生大计。在冬季没有其它蔬菜的早年间日子,北方人如何度过冬天且终日无忧呢?大白菜!漫漫冬日,严寒肆虐,万物凋零,但白菜那一抹的幽幽绿意,让多少人暖心暖胃。是的,大白菜是有温度的!

十多年前,自从我们姐弟几个都参加工作并在县城安家后,就给父母在我们家附近也买了处房子,搬来住了。但老家离的并不远,三十多里路的样子。家里的老院、老屋父母一直没有离开,一年四季回去种菜,春种秋收,夏耘冬储。

老家里的院子挺大,很周正,东西南北各有三十来米,是我们儿时的乐园。父母在家住时,生机盎然,几株枣树、桃树星罗棋布,鸭子、鸡追逐嬉戏。夜里,鸡能飞到树上睡觉,明明有鸡窝它也不去,或许它觉得树上安全。北屋(正房)年代久远了,和人一样,挡不住岁月的侵蚀,有些老态龙钟的况味。

几年前,老屋墙皮开始脱落,有的地方屋顶的檐草也露了出来。怕它倒塌,父母用铁皮箍了一圈,扶它于将倾。还有东屋、西屋两个偏房。从我上初中起,我们兄弟几人就住在东屋,一个大炕,你挤我靠,很温暖。西屋最晚,是为我结婚盖的,大约在九九年。虽在县城里工作并买了房子,也不会在老家住,但由于我是长子,第一个儿子结婚,父母坚持在家里举办婚礼。为此他们勒紧腰带,盖起了西屋。

老院里的地常年种蔬菜,父母不吝肥料和汗水,地都种熟了。父亲身体好的时候,还买了一辆电动三轮车隔几天就回去一趟,重复着种菜、除草、浇水、接秧等活计。菜拉回来先分给我们几家吃,偶有吃不完的,母亲就到附近的菜市场卖掉,然后高兴溢于言表,和我们说:“你看,我今天又买了三十多块。”前几天还汇总,说今年卖菜一共卖了一千二百多。

我们担心父母来回路上的安全,反复劝说不要再回去种菜了,但他们坚持不听。最后,我们偷偷把父亲的电动三轮车卖掉了,父亲发了一通脾气后,依然没有收敛回去种菜的热情,改坐公交,理由很充分,有老年证坐车不花钱。他们说不回去种上菜,经常拾掇拾掇,院子里长了荒草,就进不去人了。还举例为证,说村东头谁家搬走后不回来,院子里荒草小树大半人高,没法进人,不像个人家样。

这次,小雪收白菜,因白菜比较重,又得拉回来一些存着吃,母亲就盼着我们能开车回去。母亲晕车,她说开车回去,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我和弟不敢怠慢,不到八点就出发了。路上穿村过落,两旁的树*叶飒飒,几欲枯秃,二十来分钟就到家了。一下车,熟悉的老院、熟悉的老屋、熟悉的院子四周的老树,虽然显得斑驳,但特殊的亲近感扑上面来。生于斯长于斯,气息割舍不断,意味挥之不去,永远也去不掉。老家老院老屋永远是心的港湾,吾心安处。

母亲拿出一大串药匙,熟练地打开院子的大铁门。已是初冬,但院里生机依旧。菠菜、韭菜虽然历经风霜却仍然迷恋红尘,大葱“偶有*叶”,但绿的叶子还直直的挺立着。它们生命力顽强,来年开春了“春风吹又生”,是美味的生鲜,“羊角葱”和香椿芽一样,带给舌尖的鲜嫩冲击是上数的。作为“主角”的大白菜长得煞是喜人,绿油油的又高又大,拥挤着铺在地上。母亲看在眼里,合不拢嘴,用手按完这颗按那颗,说裹得真结实。小半年的劳动成果啊!

干活了,也用不着工具,直接用手把白菜拔下,然后再抱到西屋,根冲下齐齐码好。母亲早已把西屋的地打扫干净,还不停地嘱咐我们码的紧一些。她亲自把关挑选,把长得大的、紧实的先在西屋储存着,稍小一点的装车拉回去先吃,所以我们家的白菜是越往后吃的越好。因为如果把白菜都拉回去不合适,白菜放在有暖气的屋里存不住,几度的低温储存对大白菜来说是好事。一边干着,母亲话不停,从种开始,到哪天出苗,哪天定苗,哪天浇水,哪天上肥,哪天那场雨下得真好。

大白菜历史悠久,古名菘,在我国的栽培历史极久,新石器时期的西安半坡村遗址就有出土的白菜籽。泰山脚下,“三美”著称:白菜、豆腐、水。大白菜是蔬菜中的“草根百姓”,易种易管易存。在我国北方的冬季,大白菜是餐桌上的常客,“百菜不如白菜”,可炒、可炖、可涮、可拌、可腌,还可生吃,“冬日白菜美如笋”。小时的冬天里,偶尔奢侈一把买点肉,放上豆腐粉条炖白菜,就变成家常至尊美味。出锅盛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冬日的寒意,顿时退去几分。

白菜快收完了,看到家里的院门开着,邻居的大娘婶子们过来看看父母,有的端着大白豆,有的端着刚做好的豆腐。母亲擦擦手上的泥土,亲切地上前握着大娘婶子的手,说“你看看,还都带东西来,我也没啥给你们的,待会儿就带几棵新鲜的大白菜回去做汤喝吧!”

在东屋里,大家都坐下,大娘婶子们和父母亲切地拉着呱,询问着父母的身体、孩子们的工作,亲近的情感暖暖的洋溢着。一会儿,话题到了大白菜上,说起了有关白菜的往事:大家说到三十年前,冬天收了白菜,早晨三四点钟,摸着黑,父亲和邻居玉山大爷一起赶着马车,拉着丰收的大白菜去义和,去新户、去太平,一个赶一个地赶集摆摊。

到了地,父亲他们冻得手脚冰凉,一直疲惫地卖到太阳下山才慢慢回家,那时是充满艰辛的生计大白菜;说到我们姐弟几个读高中时,周末回家从院子里拔一棵白菜,切细,倒点油,放上盐,花椒面,包饺子,一家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那时是幸福温暖的,舌尖上的美味大白菜;说到每年收白菜,前后邻里都会收到父母送去的新鲜上好的大白菜,邻里喜笑颜开,那时是富含人情味的乡情大白菜。

时间不早了,大娘婶子们要回家了,她们一人抱着三两棵白菜,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我们也要返程了,中午做什么饭?我们早就想好了,猪肉豆腐粉条炖白菜。

三美并,快哉!我们再陪父亲小酌一两,犹快哉!

常回家看看,常记起大白菜,常念起土地里迸发的情感与满满的温暖的回忆,如老酒般,历久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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