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海阳渐行渐远的乡下童谣

 

电影里哄小孩,大人只唱“娘的宝宝睡在梦中”之类,大约这编电影的人长在城里。凡是在乡下长大的孩子,多是听着没有乐谱又丰富有趣的童谣长大,这算得上是乡下孩子最早的诗歌启蒙……

充满想像又富有情趣

笔者是海阳人,海阳从前的童谣,多的有上百句,少的只有一二句,像哄小孩睡觉的,“哦了了,哦了了,小孩睡大觉”,别看就这么简单几句,伴上鼻音浓重情感轻柔的声调,反反复复,简洁明快,分外好听,固然小孩子听得或喜笑颜开或呼呼甜睡,大人哼来哼去只会觉得生活分外宁静美好。

几个月的小孩坐炕上,一家人看着心里都是欢喜,拉着孩子的小手,一仰一合,“拉大锯,扯大锯,拉倒姥妮(姥姥)的大槐树,姥妮不给饭,给个鸦鹊蛋,烧也烧不熟,煮也煮不烂,气了个小孩一头汗,一头汗。”人事不懂的小孩,听着这歌谣,笑得嘎嘎的,手舞足蹈,伸着个小手,还要拉大锯,拉一遍又一遍,没个够。做姥姥的就会叹息,说你看你看,毛芽芽大的小东西,就知道断姥姥的财路(槐树意喻着财富)。

农村就怕生闺女,生个闺女养不了老,但生了小子,又要三番五次地这样唱:“山鸦鹊,尾巴长,将(娶)了媳妇忘了娘,把娘扔在山沟沟,媳妇背在热炕上,娘在山沟哈(喝)雨水,媳妇炕头哈鸡汤。”而小闺女长大懂事了,就会对着妈妈唱:“娘亲娘亲不用愁,开开后门摘石榴,石榴叶,簇绣球,俺有十个巧指头”,这童谣说的是女儿也能养老,让娘放心。

乡下没有幼儿园,三五岁了,还围着小脚的奶奶或姥姥打磨磨,老人就念儿歌:“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喝,下不来,吱吱哇哇叫奶奶。奶奶说,活该活该你活该。老鼠赶紧叫奶奶,奶奶奶奶好奶奶,不该不该我不该,下回一定改过来。”开始的时候是老人节奏明快地念,接下来就是祖孙俩的一应一答,奶奶手脚不闲地抹锅台或扭草辫儿,小孩子则学着小老鼠蹦蹦跳跳,一双小手在前怀拱起来,做求饶状,十足是台家庭的小歌剧。

乡下人养的鸡多是自家的老母鸡孵出来的,小孩子手贱,去捅鼓卧着的老母鸡,老人听到老母鸡“咕咕”的威胁声,就得快点颠着小脚跑出来,一手拉着小家伙向屋里拽,一边念歌儿,这歌儿可是既讲道理又捎着诱惑,“咕咕嗒,咕咕嗒,花花媳妇上俺家,又下蛋,又生娃,忙忙急急有钱花。”

取材贴近生活和自然

村里来了新媳妇,是小孩子们的节日,先是跑到新房里混一袋糖出来,再站在院门口,一边吃糖一边喊:“鸡勾勾,勾勾鸡,大姐姐说个小女婿,尿了姐姐的大花被,气得姐姐哭一宿,哭一宿又一宿,提溜着绳子想吊死。”看新郎喝唬着出来赶,这帮猴崽子立马换了曲调:“大公鸡,上草垛,青年小伙怕老婆,老婆老婆你真乖,荷包蛋,尽你逮(吃)”,待气急败坏的新郎官跑到大门外,猴崽子们早跑散了,只有那招人烦的歌谣还在村子的上空时断时续。

穷日子极少见个荤腥,大人就怕家里来客,弄不出个体面饭,还是个破费,小孩子就爱家里来客,小肚子能装个油囊囊,“喜鹊叫,叫喳喳,叔叔爷爷上俺家。又装烟,又倒茶,吃鸡蛋,吃箍扎(饺子),爷爷一口吃一个,小孩一口能吃仨。”

尽管小,也得干活,像挖菜摘棉之类的活儿,就归了他们。上世纪七十年代左右,海阳小纪镇的马路以南是好大一片棉花地,小孩子们挥舞着包棉花的包袱皮,“小叭狗,你看家,俺上南山摘棉花。摘得快,摘得净,絮个棉袄不挨冻。”

不管大孩子小孩子,都会唱小白菜:“小白菜啊地里*啊,刚刚三岁忘了娘啊。跟着爹爹能好过啊,就怕爹爹娶后娘啊。娶了后娘一年整啊,生个弟弟白又胖啊,弟弟吃面我哈汤啊,想起亲娘泪汪汪啊。”这个歌谣多是孩子听了母亲的哼唱学会的。乡下女人负担重,又忙里又忙外,好多人月子都坐不好,从此落了病,身上七疼八痒的,也怕自己短命,撇个孩子吃后娘的气,早早地便有了这样的担心。

通过游戏方式来实现

小孩子还有个压板凳的游戏,也要唱。一条长板凳,放在门槛上,俩人分坐两头,这头起,那头落,嘴里就唱:“小小子,坐门墩儿,哭哭啼啼要媳妇儿,要媳妇,好做啥,吹灯,睡觉,点灯,说话。”这歌跟压板凳的节奏十分贴近,童声响亮,板凳落地的声音是节拍,煞是有趣,小孩子一玩能玩大半天。

有首游戏童谣我至今还记忆犹新,就是童年时两个伙伴在一起,兴趣一来,就说我们来“打手”好不好?对方说好,于是两个人的双手贴在一起,来回地捋几下,一边唱念,一边用手掌相互拍打起来:“你拍一,我拍一,两个小孩坐飞机;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小孩吃冰块;你拍三,我拍三,孙猴子要上花果山……你拍五,我拍五,武松上山打老虎……”这样的歌儿游戏可以培养孩子间相互合作的精神,锻炼孩子头脑反应的灵敏度,还会锻炼作词的能力,更重要的是里面还包含着好多故事,起了教学的作用,又因为要依据当时的环境及兴趣而更换歌词,要压韵的,于是小伙伴们个个成了词作家。

其实每个小孩子都是艺术家,只是没达到专业的标准罢了,他们对于艺术的喜好是天性是骨子里的,跑调也罢,破锣嗓子也罢,高兴了,发愁了,随时随地,总不自禁地哼起歌来,这一切与生俱来,一直到老。

童谣里也有历史事件

在太平天国后期,海阳曾有过义和团,不用考究历史,单从这些儿歌中就会看到捻子*和百姓的关系,“喜鹊叫,石榴开,捻子叔叔进疃来。你做饭,俺炒菜,大人挑,孩子抬。叔叔一见笑嗳嗳,串串铜钱掏出来。不要不要俺不要,您不要钱俺不逮(吃)。”“满山野花笑嗳嗳,捻子叔叔多咋来?俺把好东西留起来,留着鱼,留着虾,留着栗蓬和山楂,还有竽头大地瓜。”

捻子*给百姓出了气,就有了形容捻子*厉害的童谣,像“捻子叔,个头高。骑红马,挎腰刀。腰刀腰刀出了鞘,顶子马褂哭着跑。”“石榴花开像火红,捻子大叔披大红,头上扎的包头红,背上大刀穗头红。见了官兵眼珠红,狗头流血遍地红。”“红顶子,马蹄袖;喝人血,吃人肉。哥哥当了捻子*,杀净狗官报冤仇”(红顶子、马蹄袖指清代官吏)。海阳的这一首首童谣,从开始萌芽到现在,到底有多少年,目前还没人说得清,因为实用有趣,因为是乡下孩子童年时的欢乐和憧憬,一直传到上世纪七十年代。然而,当社会发展到网络时代,当年轻的妈妈只会唱“小宝宝睡梦中微微地露出笑容”时;当年轻的父亲只会给孩子讲《格林童话》时;当小朋友们只爱“喜羊羊”和“灰太郎”时,我就会想起那些从前的童谣。

我想念那旧时的童谣,它是树丛中吹来的风,是深山小溪里那游动的小鱼,是我们民间文学中的一份宝贵遗产。每当我想起这些童谣的时候,就想起村前流淌的河水,就想红瓦乌草的房顶上升起的炊烟,这些童谣总是有情趣、有画面、有历史的,但愿它们不会渐行渐远……

(作者:峻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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