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麟论治鹅口疮

“鹅口疮”亦称“雪口”“雪口疳”等，以其“小儿初生，口内白屑满舌上，如鹅之口……”而命名。发于口腔以舌体、两颊多见，亦有蔓延至咽喉悬雍垂者。严重的可布满整个口腔黏膜，或上延鼻道，下及气管引起呼吸不利、吞咽困难等症。初起为小的雪白色斑点，状如凝乳，略高于黏膜之上，四周绕以红晕，白屑可拭去，但不久又可复生，重拭可见出血。继而白屑可连续成片。患儿口涎增多，哭闹不安，拒乳厌食等。

中医认为鹅口疮发病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方面由于母亲怀孕时，喜食煎炒烹炸食品，热留脾胃，胎儿为母体热毒所影响，心脾积热，出生后就会发病；另一方面，因调护不当，乳母乳头不洁；或患儿饮食不洁，染毒致病，或口腔不洁，以致小儿心脾积热；或由于外感热病，邪热未清，心脾积热，邪热上蒸，或湿热上蒸。其名出《诸病源候论?鹅口候》：“小儿初生，口里白屑起，乃至舌上生疮，如鹅口里，世谓之鹅口。”此乃胎热而心脾最盛重，发于口也。口腔黏膜有赖于脾气煦养；心开窍于舌，心脉布于舌上。心脾积热，循经上炎，熏灼口舌，秽毒外侵，致使口腔舌上产生白屑。或素体脾虚，饮食不节，脾胃受损，水谷停滞而化热，湿热上蒸；或素体阴液偏虚，或热病伤阴虚，火上浮；或久病久泻之后，正气亏虚，虚火上浮，机体抵抗力减弱所致。

清代名医吴师机提出“外治之理，亦即内治之理，外治之药，亦即内治之药，所异者法耳”。并认为“虽治在外，无殊治内”。本人临床多年，将该证按以下三型进行辨治，从临床疗效看，不失为治疗鹅口疮的一种较好方法。总结如下：

（1）心脾积热型症状：口腔内白屑堆积，绕以红晕，患儿烦躁不安，口臭，流涎，啼哭，大便干结，小便短赤，舌苔色黄，舌质红，舌尖常有白屑，指纹紫滞。治则：清热毒，利小便。内服导赤散加味：生地10g，通草3g，淡竹叶10g，石斛5～10g，车前子10g，川连6g，连翘10g，黄芩9g，麦芽15g，白芍10g。每日1帖，水煎服，分数次服完。外用冰硼散（ 、元明粉、硼砂各15g、朱砂I8g，共研细末）少许搽患处，一日2～3次。或用西药制霉菌素研粉涂于患处，此型为心脾有热，上蒸口舌所致。除局部症状外，兼见烦躁、面红，为心火上亢，口臭、大便干结，为脾胃有热；小便短赤为心热移于小肠；舌红苔黄、指纹紫滞为心脾实热之象。故治疗用生地、川连、连翘清热泻脾实火；生地、白芍兼养阴生津，防火旺灼津；通草、淡竹叶、车前子清热利湿，导热下行；麦芽健脾消食。若发热、舌红等热毒之象较重者，可加生石膏、紫雪丹、生栀子清热解毒；便秘则加生大黄、炒枳壳以通腑热；伴咳嗽、流涕、喉中有痰声，则加浙贝、桔梗、炒牛蒡子、前胡等清热化痰药。

（2）脾虚湿热型症状：口舌白屑，患儿面黄消瘦，啼哭无力，流涎，纳差，大便黄稀夹有不消化食物，次数较多，小便量少色黄，舌苔腻而带黄，指纹淡紫。治则：健脾化湿，清热利溲。内服参苓白术散或七味白术散加减：炒明党参15g，茯苓15g，淮山药10g，炒扁豆5g，厚朴8g，车前子9g，麦芽15g，焦山楂15g，甘草3g。1日1帖，水煎1次，分数次服完。外用制霉菌素。此型为虚中夹实之证，脾本为虚，夹湿、热、食滞上泛口舌为实。患儿面黄消瘦、纳呆、啼哭无力、指纹淡为脾虚，运化失职，肌肉皮毛失于濡养；大便黄薄、小便色黄、舌苔腻为湿热之象；大便夹有不消化之食物及指纹紫滞为有食滞，故治疗时初期宜虚实兼顾，后期湿热去则健脾为主。方用明党参、淮山药、炒扁豆健脾渗湿；厚朴理气燥湿；川连、车前子清热，车前子兼利尿引湿热下行，川连兼能燥湿；麦芽、焦山楂消食滞，健脾胃；佐甘草以清热解毒，兼调诸药。如湿热之象重者可加胡黄连、通草清热利湿，后期湿热之象去者，去明党参、胡黄连等，加用潞党参、土炒冬术等药物。

（3）虚火上浮型症状：口舌白屑稀疏，周围绕以红晕，口干不欲饮，午后潮热或手足心热，大便干结，小便短少，舌质偏红，舌中少苔，指纹淡红。治则养阴生津，引热下行。内服益胃汤加减：太子参10g（或用北沙参、南沙参），生地15g，玄参5～8g，车前子10g，麦谷芽各15g，甘草3g。每日1帖，水煎1次，分数次服完。外用制霉菌素。此型多见于热病伤阴或素体阴液偏虚之患儿。阴虚有热，虚火上浮，致生白屑。兼见口干不欲饮，午后潮热，手足心热，大便干结，小便短少，舌质偏红，舌中少苔，指纹淡红等阴虚津少、阳热偏亢之象。治疗中使用太子参、生地、黑玄参养阴清热；银柴胡清虚热；车前子引热下行，麦谷芽、甘草健脾益气，调和诸药。大便干结甚者加瓜蒌仁；寐差加远志、钩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