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之大与王财贵的儿童读经之小

 

------Tips:点击上方蓝色可查看往期精彩内容

曾与孔子并称“南季北孔”的季札说:“中国之君子,明于礼义而陋于知人心。”古代的君子是如此,宣扬“儿童读经”的现代“君子”也大都有此通病。大力推动“儿童读经运动”的王财贵教授的根本问题也在于不了解小孩子的心。对王财贵教授推动的“儿童读经运动”已经有很多不同角度的批判,我这里主要谈谈他贬低属于儿童的文化——童谣的错误态度。

我曾经说过:“在许多方面,儿童文学都是社会的一面镜子。在儿童文学面前,可以照出很多人的‘小’来。”我认为,这句话完全可以用在“儿童读经运动”上,在儿童文学这面镜子面前,可以照出王财贵教授的儿童读经的“小”来。

王财贵教授的儿童读经“小”在哪里?小在眼界、肚量和胸襟上。

王财贵教授说:“民族文化的融合,要有高度的心灵来融合,高度的心灵是开放的,是对所有的文化传统都能够吸收的。”他又说,“这些经典之作本身就有一个开阔的、包容的胸怀。”可是,他在讲演中,却把好莱坞电影、卡通、漫画、流行歌曲(“靡靡之音”)统统称为不好的东西:“不是用流行歌来陶冶,不是用靡靡之音来陶冶。用靡靡之音来让孩子一听,将来他的心性就败坏了。”他说:《论语》这些经典之作不会让读它的人变成三家村的小里小气的顽固分子。可是崇拜经典的王财贵教授怎么连流行音乐、卡通书都不能包容呢?从王财贵教授的这种态度,我们有理由怀疑他所推动的儿童读经是一场眼界狭窄,缺乏包容胸襟的运动。

王财贵教授的儿童读经之“小”,还“小”在对于儿童文学的无知、无识上。

王财贵教授这样批判应用儿童文学的小学语文教育:“念‘小老鼠,上灯台’,念了六年,一无所有。”我听王财贵教授宣扬儿童读经的讲演,一开始就猜到他会这样看待童谣,果然在后面听到了这句话。这就叫前有车后有辙。王财贵说:“我们只教高度的,那些低度的自己就会。所以从今以后不要再浪费孩子。”和王财贵教授持同样立场的教育者大有人在。我就亲耳听到有一位教育家说:小耗子上灯台没什么价值,古诗词才有价值。我也看到过,有的教材编写者因为自己小时候读过大量古诗,就在编教材时,过足瘾地编古诗而把童谣扔在一边。

可是,真正属于儿童的童谣真的是“低度的”语文,念了之后竟是“一无所有”吗?

我编著《快乐语文读本》时,专辟一章,题目叫作“沉甸甸的儿歌”,为的就是质疑学者大人对童谣的轻蔑态度,彰显童谣的厚重价值。为了下面的论述有所依据,现抄录其中的三首。

《小白菜》:“小白菜,/地里*,/三岁四岁死了娘。/端起饭来泪汪汪,/拿起筷子想亲娘。/后娘问我哭哪样?/我说碗底烫得心发慌。”

《小板凳四条腿儿》;“小板凳四条腿儿,/俺给奶奶嗑瓜子儿。/奶奶嫌俺脏,/俺给奶奶擀面汤。/面汤里面加点油,/吃得奶奶直点头。”

《满头花》:“馒头花,/开三朵,/我娘从小抱着我。/怀里抱,/被里裹,/大红枕头支着我。/我娘得病我心焦,/拿下金镯去买药。/人人都说可惜了,/我娘好了值多少。”

上述童谣没有思想价值和语言价值的高度吗?它们不是儿童的人性养成和语言教育的珍贵资源吗?在思想性、价值观上,“俺给奶奶嗑瓜子儿”不就是《孟子》里的“老吾老”吗?“人人都说可惜了,我娘好了值多少?”不也与《论语》里的“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有相通之处吗?在艺术表现上,“小白菜,地里*,三岁四岁没了娘”,“馒头花,开三朵,我娘从小抱着我”,这样的儿歌运用的艺术修辞,即是朱熹在《诗集传》中说的“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辞也。”“后娘问我哭哪样,我说碗底烫得心发慌。”“面汤里面加点油,吃得奶奶直点头”这样的白话文也并不简单,而是 的白描手法,它们的艺术质地并不比鲁迅小说里的白描差。

王财贵教授把古代经典看作是小学生的“高度的”语文,把童谣以及儿童文学的故事看作是“低度的”语文,不仅证实了他忽视儿童教育学、儿童心理学的问题,也说明了他对儿童文学这种“白话文”文学鉴赏上的低能。可以看出,懂得文言文的他,并不真的懂得白话文,看不出白话文的好来,看不出儿童文学这种看似浅显的“白话文”也有它特有的高度,需要尽心尽力地学习。这也证明,他的“如果你教白话文,将一辈子不能理解文言文,你教文言文,现在就可以理解白话文”这一观点是不可信的。

王财贵教授说:“我们的教学法就是顺应儿童的心理,然后依照教育的本质。”可是看不出儿童喜爱的童谣在思想上和艺术上的语文教育价值,反对在小学校的语文教育里教“小猫小狗”,只能说王财贵与儿童的心性是很隔膜的,也与以儿童为本位的现代教育思想格格不入。这种心性、素质的人,怎么能期待他能够“顺应儿童的心理,然后依照教育的本质”,提出值得人们信任的教育思想和方法呢?反对孩子吟唱他们喜爱的童谣,只倡导孩子们读经的王财贵教授的做法,很接近于周作人批判的“恨不得夺去小孩手里的不倒翁而易以俎豆”的“道学家”的做法。

王财贵教授的很多观点,是可以用他自己的话来否定的。他说,只要有语言环境,幼儿可以一下学会好几种语言,可是,让幼儿盲颂枯记《论语》那些“经典”,怎么不见幼儿张口闭口都之乎者也呢?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不懂,所以学不会。他说,小学生学不会数学,因为还没到时候,要等待。可是,对儿童读经,他就不愿意等待,真是自相矛盾。

王财贵教授为了自圆其说,也摆一摆姿态地说:“多读经,然后鼓励他看课外书。”可是具体看什么课外书,王财贵教授就不说了。继续看文言文的课外书?他显然不是这个意思。看小猫叫,小狗跳的儿童文学?这又不符合他“用高能的教育”的主张,因为“小老鼠,上灯台”“念了六年,一无所有”。其实王财贵教授不说看什么课外书,是因为他自己很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好的课外书。一到关键处,王财贵教授往往以其昏昏,而必然不能使人昭昭。

谈起儿童读经口若悬河的王财贵教授其实对儿童教育有深厚的隔膜。在一些教育的根本问题上,他的见解其实似是而非。他例举“高能的”教育说:“三岁之内,看尽世界名画、风景,而且只要图片就可以了。”手势挥洒,语气坚定。可是,他的这种无视儿童身体实践生活,膜拜书本知识的教育主张,正与破坏童年生态的当前的儿童教育一脉相通。我建议王财贵先生去读一读“低能的”幼儿图画书《我是大象》,体会一下作者五味太郎为什么用整本书生动、详尽地讲了大象之雄伟这一知识之后,依然要在 对幼儿读者强调说:“哪一天,你们一定要到动物园来看看真正的我哟。”我相信,一旦王财贵教授了解并相信儿童的身体实践生活在教育中的决定性作用,将反思、甚至改变他在儿童读经上的立场和态度。

在儿童教育问题上,对儿童的态度,对儿童文化、儿童文学的态度,是检验其人其事之性质和水准的试金石。在我看来,王财贵教授在他无能越过的童谣以及儿童文学这座“大”山面前,显出了他自己的“小”来,当然也反映出他所推动的“儿童读经运动”必然是没有前途的。

在儿童认识方面,古代社会有古代社会的普世价值,现代社会有现代社会的普世价值。儿童文学就是人类现代社会里普世价值观的一种产物,尽管里面还有古代儿童观的残余,但我依然把它看作是人类创造出的一个奇迹。但是,历史往往是前进一步,后退半步。现在华人社会的某些地方风行的“儿童读经运动”,就是成人本位的封建蒙学的一种招*。李泽厚先生曾说过,面对现代的文化启蒙,有的人是“蒙启”,把启蒙过的东西又蒙起来。今天宣扬成人本位的儿童读经的王财贵教授就是在“蒙启”,用改头换面、新瓶旧酒的封建蒙学把包括儿童文学在内的现代儿童教育思想和资源蒙蔽起来。









































南昌治疗白癜风的医院
北京白癜风哪里看好
  转载请注明原文网址:http://www.szyy0512.com/bcjz/4489.html
  • 上一篇文章:
  • 下一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