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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锄白菜

 

立冬锄白菜

文/陈喜明

小时候,整个冬天,蔬菜只有自家种的大白菜一样。

每年在自留地的一头,父亲都留出一分半分的地,种白菜。一冬的指望就生长起来。

“头伏萝卜,二伏菜。”老祖宗总结出来的经验,很准。数伏天,空气湿得能攥出水来,庄稼长得正盛,棒子有半人多高,绿油油的,一望无边。村子淹没在绿色的海洋里。

父亲带着我和二哥拿着家什和菜籽到地里去。

白地上长满了杂草,老鸹筋、野观愁、马蔬菜、灰灰菜都有,一片嘈杂。父亲拿锄头先把杂草耪下来,再归拢到地头。荒地露出湿润的泥土。然后开始掘地。掘起一锹土,翻扣过来,顺势用铁锹拍一下,把土打散,土上留下一瓣清晰的印痕。掘地有讲究,深浅、每一锹的距离都得适当。一锹挨一锹,均匀整齐,拍的印痕形成漂亮的鱼鳞图案。

地掘过来,还要沙(读四声)平。一是把土坷垃打散,二是把地弄平整。地“濡赞”,庄稼生长着舒服,长得就好。沙地是力气活,也是技术活。铁耙在父亲手上送出去,拉回来,如一条灵动的蛇,将地面抚弄得细腻平整。随着锄头的拉送,两个肉疙瘩在父亲的肩胛上滚动,流淌的汗水在光脊梁上泛着油亮的光。

杂乱的一片荒地,变成平坦的温床。地是父亲的命,命里有一家人的温饱。

地弄好了,挑沟子。父亲用锄头左一下,右一下,培出两条脚掌宽的垄。把垄的顶面推平,再用锄勾划出一道一指深的沟儿,准备工作就做完了。活做得很精细。

菜籽包在报纸包里。父亲打开报纸包,小米粒大小的紫褐色的菜籽,像一群可爱的精灵,也像一颗颗闪动的眼睛,腼腆地挤在一起。父亲右手托着报纸包,左手(父亲是左撇子)拇指、食指、中指捏起一小撮菜籽儿,深深地猫下腰,手指轻轻搓捻,小心翼翼地把菜籽均匀地撒在沟儿里。我脑子里浮现出电影里佛教徒虔诚跪拜的情形。父亲也是虔诚的。二哥在父亲的指导下,跟在后面用锄头把沟推平。菜籽儿浅浅地埋进土里。

一个步骤是踩实,这是我 能做的。侧身站在垄上,两只脚掌横着一只叠一只均匀地踩。人在垄上有节奏地起伏,如一首轻快流动的歌。

种好的白菜,每天要浇一遍水。不用多,拿舀子在垄上均匀泼洒。第三天,垄上拱出一溜溜嫩绿的苗儿,头上顶着紫褐的“草帽”。以后的日子里,伸腰,展叶,一天一个样地生长,密密地挤满了垄。隔两天就得间一次苗儿。到叶子有手掌大,算是定棵。定棵后的白菜像个小学生,快速地向中学生、大学生迈进。叶子铺开来像一朵硕大的花。后来长了芯儿,*嫩的一鬏,在翠绿的叶子里慢慢膨胀。寒露节气的时候,已经有了白菜的样子,清白的帮子紧抱在一起,只是芯儿还不是很瓷实。人们用山药秧子或是布条将白菜上半部分捆起来,憋芯儿(让白菜把劲用在长芯儿上)。到霜降的时候,一棵棵大白菜成了形,芯儿足足的,花蕊一样冒出来。

下过几次老霜,田里一派枯败凋零,唯独那一片大白菜焕发着顽强地生机。

“立冬不锄菜,冻了你别怪。”立冬了,寒流趁着夜色,来得突然而猛烈。人们不敢冒险,那是一冬天的盼头啊!除的白菜运回家,一棵一棵根朝上码放在前房檐,晒。晒去帮子的水分,晒干根上的泥土。

白菜过冬,储存在窖里,冷了、热了都不行。

我家院子小,白菜窖就挖在那棵枣树下。挖一个一人多深的长方形的坑,坑上搭着粗木棍或房檩,上面铺上棒子秸,棒子秸上再盖上一层土,就成了。坑的一头留一个方口,下面放一截木棍当梯子,人上下进出。

入窖前,白菜要修理一遍。父亲把一棵白菜颠在手上,仔细剥去腐败干枯的叶子,用镰刀削去根须上的泥土。一棵棵白菜变得清清爽爽。父亲这时候心里一定想到了我吧?

白菜码放在窖里也有讲究。地上先铺一层秫秸,然后码一层白菜,上面再放上几根秫秸,再码一层。这样,一层层白菜隔着秫秸,通风散气,不容易腐烂。即便这样,父亲隔些日子,还要把白菜倒腾一遍,择去枯干腐败的帮子叶子,保持白菜的清爽整洁。

熬白菜、汆白菜、白菜馅饺子给寒冷的冬天带来足够的温度。

切白菜时,把疙瘩根儿完整地留下几棵,储存在窖里。等开了春,种在地头,会开出*灿灿的花。花落了,结一簇簇角儿。角儿熟了,剥开来,里面是紫褐色的籽儿,像一个个精灵,也像一颗颗眼睛,可爱地簇拥着。收的菜籽装在一个小布袋里。到时候,又种一茬白菜,生长一冬的希望。

日子就这样简单地过着,里面包括年。年也是简单的,但年的味道那样纯正、浓厚、清晰。

洪振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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