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静之nbsp漫谈诗歌创作
什么是诗,《新华字典》上说,诗是一种分行排列的抒情文体。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诗人叶芝说过,我们在和别人争论时产生的是雄辩,在和自己争论时产生的是诗。诺贝尔文学奖的又一得主艾略特说,诗是安慰有教养的人所作的游戏。诗是什么,一定要有自己对诗的看法。
写诗必须为艺术的时间而写,艺术的时间是一个孤悬在空中的时间,物理的时间对他没有作用,比如古诗里“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就是为艺术的时间而写的。而有的写作的人是看着日历的颜色写作的,三八写妇女,五一写劳动,七一写建*,八一写建*。这些诗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也就进入纸篓了。
写诗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诗的形容词,艾略特说过一句话:“形容词我一般不用,要用就用 的。”初学写诗的人特别爱用形容词。而形容词在形容一件东西的同时,也限制了这件东西。
诗歌这个东西,我有时候在想,它的节奏是多么多么的重要。我个人的经验,有一次,我写一首就是我去过的沙漠,我那时候闭门造车,我说我要写一首关于沙漠的诗,就开始写。写一页撕一页,写一页撕一页,没有任何沙漠的感觉。后来在那个时期,我所有写的诗,句式都这么长,一个节奏,我悲伤也好,我愤怒也好,我激动也好,全是一样的句式。那时候我 特别绝望。每一个写作人,我觉得都有经历绝望的时候。后来我写了一首诗叫《枯井》。这井干了,你这个人什么也写不出来了,那种绝望就是非常悲痛的。因为你深爱着你所要做的这件事。但是你觉得做不好,你有感情,不是没有感情,但是写出来就不对。我相信所有的人都有那种体会。你比如说愤怒的节奏应该是什么样?你今天跟领导吵架,笔不加点,那肯定是短句子,三个字,好比田间在抗日的时候写过一首诗非常棒,“把我们的手运到满洲去,把我们森林般的手运到满洲去”。那种排比、那种声音的感觉,它是一种愤怒。再比如就是说我今天不愤怒,我今天恋爱,他肯定写的是花前月下,回来以后在灯底下,开始写今晚我能写出最悲凉的句子,比如星星在月边上,它是一种缱绻的、娓娓到来的节奏。那么你就应该用这种句式来表达你的心情。而我一直在用一种节奏在写各种不同的心情,你这个人能写出来吗?那你不完蛋了。后来我就完全地做了一种练习,这组诗就是七七八八在别的刊物上发表。它的名称就叫《打击乐》,我就完全地按今天我的心情是什么样,我就按着这个语流,按着这个心情来写。说到中国古代有一句话叫“神来之笔”,还有境界的一句话就是诗写到一定的程度,不是我在写诗而是诗在写我。就跟你扶乩一样,那个语流、那种心情慢慢慢慢就流出来,而且是那么准确地表达你内心的感觉。什么起作用?节奏,那么我今天说这个话的意思,各位回去以后,你真在灯底下写作的时候,你不妨用这种方法来试一试。你也许就能,原来你可能是口对不上心,但是你马上就能口对心。
我再说一个短诗,我记着是林语堂,他说他中学老师对他有两句话受益终生。什么话呢?转不得的地方硬转,收不住的地方硬收。
经常有人说,我这不说明白人家看不懂,没有一个人看不懂,文章这个分寸就在那个地方。就是说你把话说得恰到好处,一点都不罗嗦,干净利索,还有余味。转不得的地方硬转,收不住的硬收,真是受益匪浅。后来这句话对我,包括写戏,有很大很大的帮助。我要说到短诗,其实短诗这个东西很难很难写,我给大家读一首五行的诗,这个人叫萨克斯,她是瑞典的一个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女诗人,这个人四十多岁才开始写诗,到老年得诺贝尔奖。她写了一个五行诗,我越读越好。 我发现,这里边有非常非常好的东西,就是转折。这首诗叫《我们在这儿编织花环》。它大概的意思怎么说的呢?我念一遍。 “我们在这儿编织花环 有人编入雷的紫罗兰 而我只用一根草茎 充满沉默的语言 它使空中迸射出闪电”
我们在这儿编织花环,有人编入雷的紫罗兰,而我只用一根草茎,就是我用一根很细的小草,充满沉默的语言,没有声音,没有颜色,这个诗写到这儿已经非常棒。我们在这儿编织花环,有人编入雷的紫罗兰,我只用一根草茎,充满沉默的语言。它使空中迸射出闪电,这个结尾让你真是大吃一惊。我们在这儿编织花环,有的人编入雷的紫罗兰,有声有色,我只用一根草茎,充满沉默的语言。但是突然它没有声音、它有光芒。它使空中迸射出闪电,它这种光芒是笼罩你。那么就说这首诗,我当时读完以后,它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很平淡地起,我们在这儿编织花环,谁都会写这样的句子,就像王熙凤在《红楼梦》里写“一夜北风紧”,人说好好好,好,往下接,“一夜北风紧”什么什么,乱七八糟我都能接下来。它不是“起首如爆竹”,有的人说写文章最怕,写诗也怕,一个人就站悬崖边上了,你说你以后怎么走,你是跳?你还是不跳?你还是退回来?“一夜北风紧”也好,《我们在这编织花环》也好,它都是最简单的开始,它不是“起首如爆竹”,那时候讲作诗有的人讲“起首如爆竹,诗去如抽丝”,就像抽丝一样余味无穷。那么这都不是。我们在这儿编织花环,有人编入雷的紫罗兰,多么干净利索,一下就说到有人编入雷电紫罗兰,有声有色,又转了,我只用一根草茎,跟他不一样,我用一根草茎,强调了以下充满沉默的语言。啪,又转,它使空中迸射出闪电。那么这首诗大概是这样,我们在这儿编织花环,转,有人编入雷的紫罗兰,我只用一根草茎,延续,充满沉默的语言,又转,它使空中迸射出闪电。她在五行诗里最起码转了三次。这就是速度,这就是转不得的地方硬转,不要怕,你再快,读者会跟上,不怕你情绪快,就怕你没情绪或者是拖拖沓沓。那么这是一首,我觉得是转折的典范。
我们再讲一个转折的典范,爱情诗,很短,六行,没有分节,《我爱你》,爱情诗就叫《我爱你》。 我爱你, 看不见你的时候我最想说这句话, 看见了你,我又不敢说。 我怕我说了这话就死去, 我不怕死,只怕我死了,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这诗我读完以后真是咔嗒箱子合上了,真是好诗,他的诗多么白呀!我爱你,看不见你的时候,他不是说,他是当着人说的,他马上反过来了,这也是一种转折。看不见你的时候,我最想说这句话,看见了你,我又不敢说,这种爱,爱这种东西就是那种感觉,说得非常棒。我怕我说了这话就死去,马上转,我不怕死,只怕我死了,没有人比我更爱你。这诗就说,它的那种奇妙的转折,真是让你觉得动人。
我再讲一个短诗,宇宙是什么更快,神思最快。你有没有这样的速度?逝世的有一个伟大的诗人叫昌耀。这个人在年的时候,就写过一首诗叫《高车》。他怎么写的呢? 从地平线渐次隆起者,是青海的高车。 从地平线渐渐地隆起的是青海的高车, 从北斗星宫之侧悄然碾过者,是青海的高车。 星垂平野阔,从北斗星宫的侧面悄然碾过的是青海的高车, 而从岁月间摇憾着远去的,仍还是青海的高车啊。 高车的青海,与我是威武的巨人, 青海的高车,与我是巨人之轶诗。 写得非常好,这就是有 等襟抱,有 等襟抱就有 等诗歌。他就把这个高车,上来就地平线,然后是北斗星宫之侧,然后就是岁月,短诗虽然短,就跟中国古代的瓷器一样,有的器形非常小,但是看着就大气,那个东西做得大气。这个诗短但是它大气,他还有一首更短的诗。昌耀年5月31日写的一首诗,这首诗我认为是神思的 。穿行于宇宙之间速度之快,这首诗其实就三行,三行诗, 行占了一节,空一行,两行占一节,他怎么写的呢?静极,安静极了的静极,——谁的叹嘘?你想想在这个青海的荒漠上,静极了,谁的叹嘘?空一行,密西西比河,此刻风雨在那边攀援而走,一下就穿到地球那边了,因为地球那边是美国,密西西比河此刻风雨在那边攀缘而走,一下又回来了。地球这壁,地球这边,一人无语独坐,它的整个的那种咱不说来往,来往的速度,它的那种气魄,那种气韵,真是快,贯通,中气充沛。
再一个民歌的问题,我最早学诗的时候就看翻译诗,我觉得新诗写得好,都是翻译过来外国人写的诗。后来我越看越觉得不对,你自己写的诗跟翻译体的诗没有区别,中国汉语的语言精华,你是不是运用了,胡适的《尝试集》认为这是新诗开始。其中一首诗就是“两个*蝴蝶,双双飞上天,一个忽飞去,一个忽飞还”,就这种诗,你想这是什么诗?这打油诗不像打油诗,这是什么白话诗?那么就说到一首诗,《白雪遗音》里的《我今去了》,题目就叫《我今去了》,诗写得非常好,这种音乐性马上出现了。我给你念一遍, 我今去了,你存在耐, 就是你耐心一点, 我今去了,不用挂怀, 我今去,千般出在无奈, 我去了,千万莫把相思害, 我去了,我就回来。 我一读到这儿的时候,我就说这比《再别康桥》好啊,《再别康桥》是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轻轻地挥手,告别西天的云彩。没有这个好。你仔细地听一下,我今去了,你存在耐,我今去了,不用挂怀。我今去,没有“了”,千般处在无奈,我去了,没有“今”了,我去了,千万莫把相思害,我去了,我就回来。“我今去了”四个字,他在后边的经营里,不断地删“了”,不断地删“今”,但是他造成的这个音乐性和那种心情的感觉,真是微妙,太妙了。徐志摩也做了这种,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他颠倒了一下,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轻轻地挥手,告别西天的云彩。他也在句式上做了这些颠倒吧,但是他没有我今去了,你存心耐,我今去了,不用挂怀。我今去,千般出在无奈,我去了,千万莫把相思害。我去了,我就回来。他这个感觉这是我觉得比徐志摩好。余光中到《诗刊》的时候,我曾经跟他说过,我就说中国现代白话诗,你必然要从原来的诗歌中挖掘东西,你才能丰富你汉语本质的东西,而不是起一个翻译体的东西,它的音乐性,它的平仄音乐性,它是多么动人的东西。但是因为时间的关系,没有特别深的讨论。后来我又注意到民歌,我注意到民歌的时候,就是那时候有人写爱情诗,因为我不会写爱情诗。
我突然意外地读到了一首民歌,这是山西民歌。山西民歌大多用比兴,前面一句就是“高山上盖庙还嫌低,面对面坐着还想你”,我当时读这两句,你说相思吧,见了面就不用相思了,高山上盖庙还嫌低,面对面坐着还想你。这种变形的东西,这想进骨头里了吧,这真是恨不得吃下去了。面对面坐着还想你,我觉得这民歌非常非常好。我给一个汉学家外国人读,我说,你别老吹你外国人爱情诗写得好,我给你读两句,我说这是中国农民写的,高山上盖庙还嫌低,面对面坐着还想你。这个外国人听完以后,真是叹为观止。他说这个非常妙,写得确实好。那个《白雪遗音》里,还有就是《明清民歌时调集》,如果你们有机会的话拿来看一看,它有非常好的(诗)。就是说他写到爱情的时候,他写到这样的夜晚,幽会以后的夜晚,他不希望天亮,恨不得双手托住窗前月,就是月亮不要再转了,这个夜晚停止了。为什么有闰年、闰月、没有闰夜?这样的夜干嘛不来一双份?你说民歌,人能写到这个份的时候,你觉得你现代的人写诗,你能有多么伟大?
还有一首诗,这首诗歌就是大家都熟悉的一首民歌叫《小白菜》。这个歌词我一个是听小孩唱得好,一个是我听这个歌词,小白菜呀,地里*,两三岁呀,死了娘,跟着爹爹好生过呀,就怕爹爹娶后娘,你听速度,怕不行,娶了后娘三年整啊,生个弟弟比我强。人家六行诗,娘死了,怕,娶了后娘弟弟都生出来了,六行诗,人家就写这么快。弟弟吃面,我喝汤啊,端起碗来泪汪汪。这个接着的就是好句子,我想亲娘在梦中啊,亲娘想我一阵风,我当时听到这儿的时候,一个孩子想她亲娘大概是希望梦里来见,而她一说到亲娘想我一阵风,在山坡上放羊也好,受了后娘的虐待,坐在山坡上,一阵风吹过,她认为这就是亲娘想她了,多好的句子。我想亲娘在梦中,亲娘想我一阵风。白天听着蝈蝈叫,夜晚听着山水声。有心跟着山水走,就怕一走不回头。一个小孩唱出来,当时有心跟着山水走,我欲乘风归去,就怕一走不回头。我爹还在这儿,我的弟弟还在这儿,就是说人小*大,这个我最最为赞赏的是后半段。前边它是叙述,后边当说到孩子的时候,我想亲娘在梦中,亲娘想我一阵风,真是绝了。后来我就说民歌这个东西伟大,还是冯梦龙那句话,但有假诗文,无假山歌。你写诗为名也好、为利也好,但山歌这个东西全是真实的。因为很多诗我还没有举例,我没有念,那些好的句子对人的帮助、对人的文学的帮助真是太大了。
有一句话叫愤怒出诗人,就是说好像应该是情绪特别强烈的时候,那时候写诗可能会写出来,我也有过那时候,我在《诗刊》工作的时候,有一次写《戴草帽的人》,写 结尾的时候,几天也写不出来,突然那天我就坐在办公室,我有一个同事叫唐晓渡,唐晓渡一边跟我说话,一边在写。就是说根本听不见他说话,那时候情绪来了, 说了半天,突然问我,你写诗呢?后来他就觉得特奇怪,他说你这本事真大,他说我有一个同学也是,跟老婆一边吵架一边写论文。我说这个不是,我觉得诗歌的状态,所谓灵感,进入那种状态和写作本身是进入那种状态,你那种进入诗歌的状态,你在写作,真有人开门能给你吓一跳,能给你惊一跳。就是那种通神了,入神的时候,它并不是悲呀、喜呀,当然说是情绪进入,你像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这是一种境界到了,你也一样能写出来,他也没悲没喜了。这人突然跌倒又爬起,山岭静悄悄,突然看破很多东西了,他也能写出来。他肯定是要进入到诗歌的这种状态中,他才能写出好诗来。我最怀疑的一种形式,就是即兴做诗。我觉得那些大概都是应酬,大概都是应酬。包括即兴画画,它只是一种技术的展示,它不是一种心灵的展示,那么多人看着,那种感觉是不好的。你还提到一个诗歌是不是非得要押韵,新诗,有的人就不愿意押韵,把韵给破了,它但是内在的,我刚才说了一个内在的节奏和心情的那种韵律感,那应该有。韵不韵我觉得有时候押韵反而不好,押韵可以把一个心情给束缚住,你像我刚才读的那个樊忠慰的《我爱你》也好,或者是萨克斯的《我们在这儿编织花环》也好,它都没有什么韵,但是它能打动你。
我有一个阶段就是说我对那些急于发表诗歌的人,我说过一句话,我说你别着急,好诗就是好诗。臭诗它发表了也是臭诗,好诗锁在抽屉里也是好诗。我说你就得要有这种自信。好诗,每一个阶段也不一样。如果我现在说我喜欢这三首诗,也许下一阶段我发现这三首诗不是很伟大。
我给你讲一个例子,我喜欢过一首诗叫《鸟笼》,对这首诗倍加推崇,这个是台湾的一个人叫非马写的。这首诗确实不错,现在读也是好诗。他怎么写的,鸟笼,台湾的诗都是竖排, 鸟笼, 把笼门打开, 让鸟飞走, 当时就觉得这是什么诗,谁都能写,三句话说出去了,一点内容没有。把笼门打开,让鸟飞走,但是他结尾来了,一反,把自由还给鸟笼。奇怪,如果这首诗是把笼门打开,让鸟飞走,把自由还给鸟,这首诗 是臭诗,肯定所有的编辑扔纸篓。把笼门打开让鸟飞走,把自由还给鸟笼。当时就想,鸟笼没有自由,鸟笼真是没有自由。它没有不关鸟的自由,你就是关鸟的,你得把鸟关上,我不想关鸟行不行?那不行,你就是要关鸟。后来你一想,在一个东西限制另一个东西的时候,那个东西没有自由,它有自由吗?它也没有自由。我就多说一句,牵扯到一种写作的方法,它那种逆向思维,你这个人千万不要按你的惯性的思维或者文学的惯性思维(来写作),一写就为什么落前人窠臼,就落入俗套,这个人没有新意,他没有创作,他顶多是个匠才,那就不行。这个《鸟笼》好在什么地方?它结尾完全反了,我觉得这对我们写作来说都是有启发的,当你想到那儿的时候,因为我今天很多问题没讲,明喻、暗喻、反讽等等等等这些技法,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什么叫反讽?我举一个例子大家就知道了,好比韩作荣写了一首诗叫《杀鱼》,就是把活鱼杀了做鱼吃,但是这首诗我背不下来,大概反讽的意思我知道。他写到 的时候,那条在锅里的鱼还在恨这把刀,而刀在恨刀柄,刀心说了不是我要杀你,这刀把儿让我杀你,拿着我杀你的,按惯性写作就是刀把儿在恨我,这是一个惯性。这诗是臭诗,但是伟大就伟大在反讽上,韩作荣怎么写的?那条在锅里的鱼还在恨这把刀,而刀在恨刀柄,他马上说了一句,我想刀柄是木头做的,它不会恨我,谁是木头做的?他突然把一个反话正说,就说所有的技术,就是说它这个好作品和坏作品,包括把笼门打开让鸟飞走和多了一个字,把自由还给鸟笼,就多了一个字,一个是腐朽的,一个是神奇的,其实就多一个字,但是它牵扯到了一个想法、去向问题。他的思想的去向问题,鱼在恨刀,刀在恨刀柄,刀柄在恨我,纸篓,肯定进纸篓。鱼在恨刀,刀在恨刀柄,我想刀柄是木头做的,它不会恨我,非常好。我就觉得大家,就是说我今天讲到了一点反讽的事儿,讲一些暗示,回家你们什么都可以看,什么叫通感?什么叫暗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把这些最基本的手法都要学会。那么,你写东西的时候你真是游刃有余了。
现在的诗歌,就写法、技巧上来说,已经到了一个很高级的地步。你们可以再读,不断地读,你像刚才我说到《我们在这儿编织花环》也好,就像刚才说到《我爱你》,那就是《诗刊》发表的诗。我看,我可以再朗诵樊忠慰,因为现在只有他的诗集,所以他这个人今天真是过年了,他写了一首叫《红草莓》。我今天早上读的时候,我觉得他想象之奇幻,非常棒。他说喊我的红草莓,五颜六色,我喜爱微笑着奔跑的红草莓,还有背着露水的红草莓,羞红了身子的红草莓。想像力好,这么多的红草莓是一颗红草莓,这么多的我是一个我。谁忍心用爱 爱,用纯洁 纯洁,大风吹落晚霞、吹落雪,吹不落我的红草莓,红草莓坠着我的手指发颤,你要什么天空我都捧给你,红草莓,我多穷啊,为何我的皮肤是*金的颜色?这都是《诗刊》发的诗,我认为全国 的诗歌,可能《诗刊》发了很多。但是唐诗三百首、三百年不就编了一本《全唐诗》无非也就这么厚。就说一个月在这之中,它到底有几首好诗,这个东西是比较难的。
再有一个,诗人本身确实有问题,我刚才说到就是翻译体的诗歌,中国汉语的精髓的东西,它没有继承。但是我觉得这都是一个过程,我们必须给诗歌时间,新诗到现在八九十年的历史,这太短了。《诗经》、《古诗十九首》到唐诗 的时候那是上千年的历史,所以诗歌这个东西,它终归不是一个大众化的东西。不是说那种大众化,它是个人理解和个人理解不一样。它不是一个那种感觉的东西,那么就是说个人有个人的看法,个人有个人的感觉,我觉得都很正常。你想想,张若虚写过一首诗叫《春江花月夜》,多好的一首诗。以孤篇压倒全唐诗,就收了他一首诗,怎么样?好诗。那么就是说这一首好诗对你的感觉,真是什么时候读什么时候有不同的感觉。你比如说写到“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那江畔的月亮是什么时候照到人的身上,写到人没有出生的时候,这个江畔何人初见月,谁是 个看见月亮的人。那月光又 个照在谁的身上,那种感觉真是旷古。我刚开始读的时候都忽略,后来越读就越觉得这首诗真是伟大的诗。所以我觉得不要急,给诗人以时间,给诗歌以时间。惠特曼说过一句话“惟其存在伟大的读者,方能产生伟大的诗人”,我所以就是说读者的伟大,一帮伟大的读者,伟大的诗人就产生了。要没有大家来读诗,我觉得这个诗人可能也就很难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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